自杀前10分钟,我收获了一场恋爱

我是惊人院初级研究员魏柒。你是否幻想过,当自己年华老去,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?最近,我通过实验模拟了一百年以后人们的生活方式,为大家提供一种可能。现在,我将实验记录在此。

故事要从一位决定自杀的老人说起······

 
自杀前10分钟,我收获了一场恋爱

白一行想泡杯茶,可愣是忘记茶叶放在哪儿了。他叹了口气,心想,真是岁月不饶人啊。

罢了,反正再过半个小时,他应该就会永远离开这个世界,去陪他的老伴儿了。

 
 
 
自杀前10分钟,我收获了一场恋爱

电话响起,白一行接起来,对面传来一个苍老神秘的声音:“天王盖地虎。”

白一行没好气道:“正经点儿。”

“暗号错误,你还有两次机会。”

“小猫抓老鼠。”白一行无奈,面对张逍遥这个老顽童,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。

“恭喜你,答对了!”张逍遥得意笑笑。

“行了,说正事。”白一行道,“小郑准备好了吗,会不会临阵退缩?”

“你这么说就不对了,人家小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照明月,你别把月亮带沟里去了。”张逍遥打抱不平,“刚才她给我打电话,说送你的围巾马上织好,弄完就过来。”

白一行无语,人都要死了还戴什么围巾。不过他没多说话,挂掉电话,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出门。

虽近午夜,但小区灯火通明,路上无人,只有半空中巡逻的无人机在发出嗡嗡的鸣声。白一行捡偏僻处悄悄前进,抵达约定地点,张逍遥和郑洁已经等在那里了。

郑洁手里拿着条红围巾,小声开口:“消息靠谱吗?这栋楼的安保机器人真的坏了?”

张逍遥一挺胸脯:“你们俩还信不过我吗?这栋楼的安保机器人这两天正在维修,大楼没人看管,咱们只需要躲过巡查无人机,溜上顶楼,然后一跃而下······这就大功告成了。”

“走吧。”白一行点点头,招呼两人动身。忽然,几道雪白的灯光冲天而起,聚集在楼顶一个黑点上。

那里正站着一个老头儿,形容枯槁,肤色惨白。

“妈的,”张逍遥一拍大腿,“被人抢先了!”

 
 
 
自杀前10分钟,我收获了一场恋爱
 

看见张逍遥在一旁捶胸顿足,白一行赶紧拉住他,做了个“嘘声”的手势。

三人安静下来,可小区内炸了锅。

小区像被惊动的蚁穴,无人机和安保机器人从四面八方赶来,嗡嗡声和咔咔声响个不停。数量庞大的无人机悬浮在半空,汇聚起来,形成一道密集的钢铁“地毯”,一旦那老头儿掉下来,它们随时能接住。

一条绝佳的自杀道路被人堵死,白一行有些懊恼,但他不甘心,忍不住发问:“这人看起来挺年轻啊,怎么就想自杀?”

张逍遥白他一眼:“年轻个屁。我认识他,1997年的,今年150多岁了,比咱们还大不少。这人胃癌晚期,生不如死,全凭万疗仪吊着一口气。”

“就算他要自杀,也不能明目张胆地爬楼吧。他不知道无人机12点以后才停止巡逻吗?”郑洁满脸落寞。

“脑子早就不行了。”张逍遥感叹道,“年轻时是个挺聪明的人。”

这时,一个粗野的大嗓门儿响起来:“老李,你给我下来!”

三人闻声望去,只见一个铁塔似的胖女人站在楼下,手拿大喇叭,正对着楼顶喊话。这女人他们都认识,是“物业联合会”选定的小区主管,王梓萱,算是这片小区的话事人。

“你老糊涂了吗,不懂规矩?你这一跳,人家全都知道咱们小区死过人,评级下降,物联那边怎么办!”王梓萱骂道。

楼顶的老李苦着脸喊:“王姐,那我不跳楼,我在医院死,行吗?求求你,我被这病折磨得受不了,实在不想活了!”

王梓萱神色一凛:“才过新年,各家小区都争着拿个好排名,你这么一死,我怎么给物联那边交代?”

老李没说话,躲在阴影中的老白三人也在沉思。

自杀这种事,不管放在哪个小区,他们都不占理。

几十年前,户籍制度取消后,人们的归属地便不再是某省某市,而是自己所居住的小区,这样管理要灵活方便得多。但问题随之而来,由于归属地固定,新建造的小区便越来越少,而那些历史悠久的小区,则面临治安下降、基础设施老化等问题。

为解决这些问题,“物业联合会”应运而生,这个半官方半民间的组织,负责各大小区的运营工作,小区的水电道路、修缮新建,都由他们派专人完成。

然而,物联的财力和物力也不是无限的,所以每年各小区都会进行评级,等级越高的小区,享用的资源就越多,生活在里面的人也就过得越好。

一开始还没什么问题,评级根据治安、卫生等因素考量,但时间久了,大家发现每个小区的条件都差不多,很难分出优劣,只好再加上一项评级因素——死亡率。

没死过人的小区,才是好小区。

这不是天方夜谭,因为医学的进步,衰老和疾病已经不再是困扰人类的问题。但也不是什么问题都能被解决,更多时候,身患绝症的人就像准备跳楼的老李一样,只是残存着一口气,却从未被减轻过一丝痛苦。

“老李,你不想自己,也得想想你儿子、孙子。”王梓萱的声音渐渐柔和,“今年过完,咱们小区就能拿下连续40年无人死亡的称号,你想,你这一死,牵连的是全小区的人,你忍心你的儿孙,在背后被人戳脊梁骨?”

夜风呼呼吹过,楼顶老人像一片纸,随风飘摇。

半晌,他缓缓点头:“我不死了。”

王梓萱明显松了口气,面色一沉,对旁边的安保机器人吩咐道:“时刻盯着他,不许出门,另外,无人机改为通宵巡逻。”

张逍遥和郑洁对视一眼,白一行摇摇头,招呼两人:“咱们走吧。”

两人动动嘴,最终什么也没说。

看来,暂时是死不成了。

 
自杀前10分钟,我收获了一场恋爱

折腾半宿,白一行睡意全无。

肚子有些饿,他打开冰箱,里面只有蔬菜和水果。

“真怀念炸鸡的味道啊。”白一行砸吧砸吧嘴,却也只是过干瘾而已。

别说炸鸡这种垃圾食品,就算是猪牛羊肉,他们也一口不能吃,这是小区明令规定的,怕引起心脑血管疾病,带来不必要的麻烦。

白一行拿起一颗苹果,习惯性想找水果刀,片刻后拍拍脑门,暗笑自己真的老了——利器也是不能放在家里的,怕他们伤到自己。

把苹果放进自动削皮机后,白一行坐下闭目养神。

砰砰砰,有人敲门。

白一行心里一紧,难道是今晚三人的行踪被人给发现了?他脑子飞转,在心里盘算好借口,起身开门。

门外站着的是郑洁。

白一行内心一颤,郑洁比自己小几岁,今年大约120岁,可是保养得像不到80的小年轻,打扮也时髦,是小区老头儿们共同的女神。

他驱散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,开口道:“小郑,你不回家吗?”

“嗯。”郑洁点头,脸上有抹不太显眼的红晕,“老白······今晚我能在你家过夜吗?”

“啊?”白一行愣了。

倒不是因为别的缘故,只是小区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,居住在这里的老年人们不能交往过密,甚至聚集在一起聊天,都有固定的时间限制。

原因很简单,这些老年人都闲得太久,万一有人生事,吵几句,打两拳,闹出人命就麻烦了。

自打老伴儿走后,白一行一直独来独往。他不喜欢交新朋友,小区管理者也不会允许他们自由来往,就连和张逍遥这个老顽童成为朋友,也纯属意外。

那天正是晚上,白一行独自遛弯儿,张逍遥忽然迎面走过来,一把拉住他,说要成立“自杀小队”。他说,经过多方打探,觉得白一行这人很靠谱,也知道他没了老伴儿后不太想活,于是便来拉他入伙。

白一行考虑了良久,发现张逍遥是认真的,于是点头答应。后来,张逍遥又不知通过什么方法拉来了郑洁,三人小队就这么成立了。

经过几个月的相处,白一行发现张逍遥虽然大大咧咧,但人很靠谱,反观郑洁,却有些胆小怕事,似乎不太坚定,所以他有些担心郑洁会临终反悔,出卖这个小组织。

郑洁见他半天不说话,脸色涨红:“别误会,只是我现在回去,肯定会被家里人盘问,我这人嘴笨,不会说谎,露馅就麻烦了。”

白一行心下了然,郑洁对自己的感情旁人有目共睹,若是借口说在自己家过夜,也就不会有人怀疑她半夜独自外出的目的了。

“进来吧。”白一行虽然有些不乐意,但大冷天的,也不可能把人家拦在外头。

他将削好的苹果递给郑洁,郑洁道谢,小口咬着,羡慕地环视四周:“还是你们好,儿女不在身边,自在。”

白一行苦笑,摆摆手:“我早就想搬走了,可儿子不让啊,你又不是不知道,搬家率也是小区评级的重要标准。没人愿意搬走的小区,才是好小区。”

郑洁神色一暗,没出声。

活到这把年纪想死的人,都有各自的苦衷。

张逍遥的苦衷是,他年轻时是海员,满世界跑,朋友遍天下,老了却被禁锢在此,儿女不许他出去,真比死了还难受。

郑洁更惨,她儿媳妇脾气暴躁,两人合不来。而由于搬家率的缘故,儿媳妇深知丈夫不会将自己母亲赶出家门,于是心生一计,诬蔑郑洁偷钱。

没想到,郑洁儿子真的信了。

当了大半辈子音乐教授的郑洁受不了这种气,她一手把儿子养大,如今却是这种下场,觉得再活下去也没意思了,才决定一了百了,让儿子悔悟。

传闻秦始皇追求长生,不知他要是穿越到现在,住在如今的小区里,拥有无尽的生命,却丧失了自由,会作何感想?

发了半宿呆,眼看天色差不多亮了,白一行便起身送郑洁回家。

既然是演戏,那就得做足。

果然,回去路上碰见郑洁的儿媳妇,对方嘲讽似的看了郑洁一眼,什么也没说,快步走了。两人继续往前走,快到家时,面前忽然窜出个人,吓了他们一跳。

“老张,你一惊一乍的干嘛呢。”白一行没好气道。

“嘿嘿,”张逍遥又露出他那讨打的笑容,“我想到好办法了。”

 
 
 
自杀前10分钟,我收获了一场恋爱

初春午后,最宜吃鸡。

“爆头!”张逍遥一声怒吼,把白一行的人物击倒在地。

周围老人们纷纷叫好,说老张厉害,一看就是老鸡了。

“吃鸡”这种老土的游戏,只剩下他们这群上百岁的人还感兴趣,年轻人根本看不上。白一行放下手机,额上青筋暴起:“你开挂,隔着墙还能打人!”

张逍遥也不乐意了:“这是技术,技术懂不懂!你自己菜还怪别人?”

两人互不相让,越吵越凶,周围也没人来劝,大家都乐乐呵呵地看这俩老头拌嘴。

忽然,张逍遥一捂心脏:“犯病了!”

这下炸开了锅,大家手足无措,眼睁睁看着张逍遥靠墙倒下。关键时刻,还是白一行冷静:“我送老张去医院!”

“我也懂点儿医护知识,一起!”郑洁也上前,和白一行一左一右搀住张逍遥的胳膊。

众人都垂手看着,无人回话。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现在要是出手救人,却不小心把人救死了,那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!

几个安保机器人倒是跑了过来,但这些低智商的机器对心脏病束手无策。

就这样,三人顺利来到小区门口,只要逃离了监管,他们想怎么死就怎么死。

这就是张逍遥的计划。

但小区大门的安保机器人是个问题,它们比小区内部巡逻的更加高级和先进,没那么好糊弄,平日里决不许老人们无故踏出小区半步,所有想逃跑的人都止步于此。不过,白一行早有准备。

“我是医生,我要送患者去医院。”白一行从容地从兜里掏出一张职业医师证。

安保机器人扫描过一遍,没问题。

医师证当然不是他的,而是儿子的。有次他的医生儿子回家,随手把证扔在桌上,白一行留心复制了一份,那时他就预料到,如果自己哪天真的有心逃跑,这东西肯定会派上用场。

没错,看似正经的退休老人白一行,年轻时干过造假证的买卖,而且技术高超。

机器人没再犹豫,闪身让开:“请注意安全。”

白一行点点头,带着张逍遥和郑洁出门。踏出小区的那一刻,他长出一口气,仿佛身上一直有块无形巨石,此刻终于被卸下了。

“站住!”一道粗野的呼喊声打断了他们的脚步。

王梓萱满脸冷笑,不紧不慢地朝三人走了过来:“去哪儿啊,老白?”

“老张心脏病犯了,我送他去医院。”

“走着去怎么来得及,我叫医疗车!”王梓萱装模作样地掏出手机。

白一行心急如焚,正当这时,张逍遥忽然直起身,眉头舒展,满面笑意:“欸,我不痛了!没事没事,不劳王姐费心。”

“没事就好。”王梓萱点点头,转身欲走,“那你们都早点回去休息吧。”

三人点头哈腰,忙不迭答应。

“对了,”王梓萱忽然回身,“别乱跑哦,我这定位表里可都能看见。”

她扬起粗壮的右手,露出一块更加粗壮的手表。

白一行心中一惊,那表盘上没有数字,却是一张小区的电子缩略图,靠近大门的位置有三个小红点儿。

难怪王梓萱忽然赶到,原来只要有人靠近大门,她就能收到提示信息。

 
 
 
自杀前10分钟,我收获了一场恋爱

张逍遥坐在小区长椅上,脸皮下垮,一言不发。

白一行拍拍他肩膀:“没关系,咱们下次再试。”

张逍遥摇头:“没用。”

几个月来,能试的方法,他们早就试了个遍,只求一死,但全无效果。

一直没开口的郑洁忽然起身,什么也没说,朝远处走去。白一行看着她,心里也理解,现在这样的情况下,“自杀小队”散伙很正常。

他索性跟着张逍遥一起,看着天上的流云发呆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咔咔的脚步声从四面传来,两人抬起头,见一大群安保机器人已将他们围了起来。

“老张,老白,可以啊,为了自杀连这种办法都想得出。”王梓萱冷笑着从机器人后面现身,“规矩你们懂吧?”

郑洁站在她身后,低着头一言不发。

张逍遥率先领悟过来,颤抖着手指向郑洁:“你告密!”

郑洁不作声,等于是默认。

张逍遥破口大骂,要是他有心脏病,说不定还真会被气得犯病。

白一行被吵得头疼,斥道:“行了!”

张逍遥瞪瞪他,又瞪瞪郑洁,终于没再骂了。

“希望你们好自为之。”王梓萱重重叹口气,“真搞不懂你们,活着多自在,干嘛寻死呢?”

她带着郑洁走了,留下机器人在原地控制着两人。

在之后的日子里,白一行和张逍遥的屁股后面始终跟着几个安保机器人,寸步不离,不给他们留下一丝隐私。

对于这个结果,白一行早有预料,他一直不太信任软弱的郑洁,只是他没想到,她竟然这么快就出卖了队友。

那天以后,郑洁则和王梓萱熟络起来,每天跟在她身后,像个跟班,对王梓萱和她的小重孙儿吹牛拍马。张逍遥每次见到就会低声咒骂几句,白一行就劝他,算了,大家都不容易。

这天两人一起遛弯儿,只听大门口那边人声喧哗,像出了什么事。

“去看看!”张逍遥当先冲过去。

到地方一看,两人都傻了眼。

只见郑洁站在大门口,怀里抱着王梓萱那两岁大的小重孙儿,右手拿一块儿石头——像是在人工湖附近捡的——不停挥舞。

“答应我,不然把他砸死!”

王梓萱哭天抢地,肥硕的身子抖个不停,对着郑洁不停磕头,求她把孩子还回来。

“闹哪一出?”张逍遥一头雾水。

郑洁看到白一行和张逍遥,眼睛一亮,随即神色变得更加阴冷:“同意我们自杀,否则你的重孙子别想活过今天!”

这话一出口,白一行明白了。

原来郑洁一直在演戏,不过是为了获取王梓萱的信任,再趁机抢走孩子,胁迫她放人。

此刻,王梓萱的脑门都磕出血了,但郑洁依旧不为所动,平素卑微胆怯的她,现在却出乎意料的坚定,毫不退缩。

王梓萱狠狠抹了把眼泪:“把孩子还给我,我放你们三个出去,离开小区,你们爱怎样就怎样!”

郑洁看了白一行一眼:“好。”

“小郑,算了吧。”忽然一个声音穿透人群,音量不大,却让众人都安静下来。

说话的人是白一行。

郑洁看着他,似乎有些不敢相信。

白一行笑笑:“不想死了。”

 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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绑架事件没人再提,也没人报警。这种事儿对小区声誉有影响,万一别人认为这小区治安差,评级下降怎么办?

也没有人责骂三人,万一把他们骂出个心脏病、脑溢血什么的,害他们两腿一蹬,那也是得不偿失。

总之为了评级,为了小区的稳定未来,这一切必须被牢牢盖住。

“你说,你为啥不跑啊?”张逍遥缠着白一行问个不停。

“就不能安安静静晒会儿太阳么。”白一行躺在草坪上,眯着眼,又朝身边的几个安保机器人挥挥手,“挪挪,挡住光了。”

机器人没动,它们的使命是24小时监控这三名危险分子。

郑洁朝旁边挪了挪:“老白,你来我这儿吧,阳光好。”

“哟,这么想和别人一起啊?难怪老白不肯走呢。”张逍遥打趣道。

郑洁的脸唰的一下红了:“要你多嘴,你的船造好了?还吹自己是老船长呢。”

白一行没出声,笑看两人拌嘴。一个月前,郑洁绝不会这样损别人,但现在她的气质和之前完全不同,开朗了许多。

出乎白一行预料,张逍遥和他做了同样的决定。

按老张的话说,这次“越狱”相当刺激,让他干涸已久的心重新滋润起来,暂时不想死了。

至于自己和郑洁······大家心照不宣,没戳破那层纸。

只能说,有时候爱情这玩意儿真能救命。

暂时来看,小区里应该不会有人再寻死了,无人机飞来飞去,密切监视着每个人的动静,确保小区里一片祥和。

直到王梓萱跳楼。

所有人都坚定地认为,王梓萱是绝不可能寻死的,不仅因为她是小区的管理者,更因为她有一个重孙子,重孙儿是她的力量之源,所以不比其他孤寡老人,她成天有的忙,没空想死。

但绑架事件后,王梓萱的孙子听到了风声,当即赶回来把孩子接回自己身边,留下王梓萱孤零零一个人。

没几个月,她被这种孤独的生活折磨到发疯,选择了离开这个世界。

王梓萱死讯传出的第二天,小区评级开始下跌,原先遍地的无人机和安保机器人也被撤走了,在发生过死亡的小区中,自杀是最被人忌讳的,不会再有人青睐这里,而这里的人们也不再有资格享用充足的资源。

以一种完全没想到的方式,白一行他们得到了自由。

 
 
 
自杀前10分钟,我收获了一场恋爱

隔天一早,白一行就接到了儿子的电话,儿子大半年没来过电话了,他一时还有些不适应。

“爸,房价还在下跌,赶紧出手!”儿子说了这么一句。

“出个屁!”没等儿子回嘴,他挂断了电话。

瞥瞥时间,该出去遛弯儿了。

天空中没有无人机,身后也没有安保机器人,恍惚间,白一行想起一部很老很老的电影,里面的男主角蒙冤入狱,最终靠着勺子逃出生天,在温暖灿烂的阳光下度过余生。

遇见张逍遥和郑洁,他打个招呼,问他们准不准备卖房。

“不卖。”两人异口同声。

他们没卖房,但很多老邻居都卖了。一时间,好几个单元人去楼空,只剩下一两户无儿无女的老人默默坚守。

原本房价逆天的优质小区,因为一个人的死,瞬间被其他对手甩在身后,沦为默默无闻的破败小区。

但留下来的老人都很高兴,有的一天跑十几次菜市场,只为和小贩砍价,有的去机场一口气买了好几张机票,也不管目的地是哪儿,反正先飞上天再说。

最厉害的是张逍遥,他花了大半年,自己鼓捣出一艘小帆船,船身用木头做,船帆就用家里的花格子窗帘,至于大海,就用小区的人工湖替代。

第一批乘客,他邀请了白一行和郑洁。

白一行本来不敢去,他不会游泳,可平素胆怯的郑洁却第一个跳上去,比张逍遥还积极,白一行见她这样,只得咬牙跟上。

还好,张逍遥这艘小船质量过硬,在人工湖上开得四平八稳,但他嫌不够,又给人工湖安上大型波浪机,营造出惊涛骇浪的感觉。

“老子又能出海啦!”波浪机安好那天,张逍遥兴奋地大喊,身后是瑟瑟发抖的白一行,还有认真自拍的郑洁。

当初打断他们跳楼计划的老李也被请上船,他拔掉了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医疗设备,上船后就没停过说话,张逍遥这个话唠都自叹不如。

靠岸后,老李却很安静,郑洁觉得不对劲,拉拉白一行的袖子,让他去看看。

“走啦。”白一行说。

老李脸上却挂着笑,身体一动不动。

三人默然,齐齐脱下遮阳帽,向着他鞠了一躬。

一段时间以后,小区再次热闹起来,大家发现,原本住起来像“监狱”的小区,如今住起来竟然如此舒服。

现在,大家都想好好活着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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