婚恋自由,原本该是每个人享有的基本权利。
但这两天,热搜上却出现了一则新闻,称两个年轻人领结婚证遭拒。
他们都做过了婚检,女方甚至怀孕四个月了。
但民政局坚持不予以办理。
后经查实,原来两人都有三级智力残疾,且有不同程度的视听、语言障碍。
都属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,尚需父母监护。
尤其是女方,无法自由用语言表明结婚意愿。
民政局不予以登记,也是为了保护他们作为特殊群体的基本权益。
无可厚非,这件事的出发点是一片好心。
但这个热搜也让我们注意到了一直被大众忽视的残障人士婚恋问题。
我们会讨论他们在社会中遭受的偏见和歧视,也会关切他们在日常中面临的挑战和困难。
但却常常忽视他们作为成人,同样也有恋爱、陪伴和生育的需求。
最近有一部高分真人秀,就难得地聚焦了残障人士们所处的这一困境。
《自闭也有爱》
Love on the Spectrum
素人恋爱真人秀,可以说是当下最受欢迎的综艺选题。
东亚有《心动信号》《双层公寓》,爱拍优质男女们暗生情愫、眉来眼去;
欧美有《爱情盲选》《欲罢不能》,专让热辣青年们大秀肉体、互相调情。
节目里几乎人人都是魅力四射的成功人士和社交高手。
比爱情剧更加跌宕起伏的关系变化,让不少观众都津津有味地嗑起了CP。
但同时,其中是否安排了剧本、是否掺杂了演技,也一直备受争议。
但这部最新上线的澳洲恋爱真人秀却有些不同。
虽然没什么噱头、相对冷门。
但看过的观众还是给它打出了9.1分的好评。
其中最多的称赞声,就是感叹它在一众噱头至上的真人秀中,能做到如此的可爱真诚。
当然,这主要也得「归功」于参加这个节目的嘉宾。
标题中的「Spectrum」可以被翻译成「谱系」。
延展开去,就是Autism Spectrum Disorder(ASD),自闭症谱系障碍。
也就是俗称的自闭症、孤独症,一种较为严重的发育障碍性疾病。
其主要症状为社会交流障碍、语言交流障碍和重复刻板行为。
既包括了典型自闭症,也包括了自闭症边缘、自闭症疑似、自闭症倾向、发育迟缓等非典型自闭症。
节目里的所有嘉宾都属于这个谱系。
所以在拍摄过程中,需要监护人全程陪伴,也需要完全尊重他们的个人意愿和情绪。
患上自闭症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?
一个女孩说,大概就像是被关在了一个透明的盒子里。
虽然外面的人能看见你,但无法和你互动。
你只能一辈子呆在这个盒子里,孤独一生。
遇见真爱、走向婚姻,这对一般人来说已经不算易事了。
对于这群在表达、社交上存在先天障碍的人来说更是难上加难。
一项数据调查显示,全世界只有百分之五的自闭症患者能找到自己的归宿。
而剩余的大多数,都像节目中跟踪拍摄的几个年轻人一样。
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,还在孤独地渴求着梦中的爱情。
他们中有的人,像这个19岁的可爱女孩克洛伊。
她漂亮迷人,但因为自闭症有些耳聋,讲话也有点口齿不清。
不太会表达自我,更不知道怎么读懂他人的情绪。
但她依旧对浪漫甜蜜的恋情抱有期待,渴望拥抱和接吻。
在约会时,她不懂得克制自己的情绪,喜恶都老老实实写在脸上。
对对方不感兴趣,就开始眼神游离、失去笑意。
但当她遇上了自己心仪的另一个自闭症女孩,便开始喋喋不休、笑个不停。
她们跑进路边的向日葵花田里嬉戏。
调动自己所有会说的词句,聊着都爱看的《美少女战士》。。
摸不清对方的态度,就只好毫不掩饰地喊出:
「我今天特别开心,还想要再见到你」。
自闭症让他们更难说爱,但感觉对了也更容易说爱。
他们中有的人,像这个25岁的动漫宅男迈克尔。
他憨厚可爱,但因为自闭症极端自卑也极端自信,有些缺乏同理心。
看问题辛辣透彻,所以常常因为说话过于露骨直白伤害他人的感情。
虽然还没有约会过一次,但他已经很明确自己将和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。
在相亲时,他不会过问对方的身家背景,只关心她们的兴趣爱好。
当对方和自己聊起工作,他就掩饰不住满脸的厌烦焦虑。
但当他遇上了一个也喜欢动漫玩具的女孩时,便当即两眼放光、情绪激动。
邀请对方一起变装去动漫展会约会。
强迫自己适应可怕的陌生人群,也要拼尽全力互相分享钟爱的一切。
但当发觉他们的喜好也没那么相近,便坦坦荡荡地说出:
「我喜欢和你共享时光,但你不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异性」。
自闭症让他们被世界挑选,但宁愿孤独也不放弃挑选世界。
当然,他们中也有一些人,成为了那幸运的百分之五。
比如交往了4年的托马斯和露丝。
露丝有严重的听力障碍,托马斯就成了她的传声筒,转述所有她没听清的语句。
露丝要带着自己的宠物小蛇才能稳定情绪,托马斯便说她和美杜莎一样性感迷人。
她走路跛脚,外出要拿着玩偶才安心;
喝酒时会张大嘴吐出舌头,来表达内心的畅快淋漓。
这一切在外人看来诡异难堪的举动,在波长一致的他的眼里,反而成了她最独特的魅力。
在托马斯工作的巴士里,他对她再朴素不过地求了婚。
疾病让他说不出什么动听的甜言蜜语,但她却激动得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。
他们决定婚后买下街角的那栋房子。
房子里能堆满她各种奇奇怪怪的收藏,房子外能看到他最爱的火车和铁轨。
平平淡淡、古古怪怪地,将一见钟情变成一生相守。
自闭症让他们更难牵手今生挚爱,但一旦牵手便能锲而不舍、坚定不移。
在点开这个节目之前,香玉以为自己会看到铺天盖地的苦难和煽情。
大肆渲染他们在感情之中如何艰难碰壁,以博取我们这些「正常人」的同情。
但没想到看到最后,反倒羡慕起他们对待感情的纯真坚定。
特殊的疾病是上天对他们的不公。
让可爱的克洛伊在学校里被欺凌排挤,让踏实的迈克尔二十多年孤苦无依。
让每一个想要在约会中好好表现自己的人洋相百出、屡屡失败。
约会时慌乱到向节目组求助
但天生的障碍却又让他们对这些伤害和挫折毫不在意。
反而更加迫切、更加单纯地追求着最极致的爱情和最真挚的共鸣。
短短的五集剧情里,除了原本就在一起的两对情侣。
其他人不是被对方拒绝,就是尚未从朋友发展成伴侣。
但他们中没有一个人选择放弃相信爱、寻找爱,都在督促自己渐渐学会表达爱。
这样如孩子般的纯粹、如战士般的勇敢,反倒让我们这些「正常人」望尘莫及。
大多数恋爱观察真人秀,都会教授观众一些「捷径」般的套路经验、约会技巧。
但在《自闭也有爱》中,社交专家们需要交给嘉宾们的只有最基础的社交礼仪:
如何倾听对方谈论的话题、如何展现自己绅士淑女的风度……
因为关于爱的本身,他们不需要学习。
反倒是我们应该向他们学习。
在我们的生活中,有太多人自诩「自闭」「社恐」,来拒绝社交、回避恋爱。
事实上,其中绝大多数不是自视甚高,懒得和不感兴趣的陌生人交流;
就是自我估值太低,过于顾及他人的评价,担心社交会愈发贬低自己。
他们大多都期望毫不费劲、不需改变,便能遇上一个完全契合的人,奋不顾身地追求自己。
明明有沟通的能力,却放弃了沟通的机会。
只想着坐享其成,收获一段能完全彰显「我」、满足「我」的美满关系。
这不是所谓的没有城府、简单纯粹。
不过是再自私不过的结果至上主义罢了。
与这些真正患有自闭症、天生缺失社交沟通能力,却还在努力地为自己的渴求不断挑战、不断追寻的人相比。
香玉想问,究竟谁才是真正爱无能的「残疾」?
也许作为动物,繁殖里会有优胜劣汰;
但作为人类,爱情里本没有地位高低。
无论是肢体残缺还是神经疾病,你、我、他并没有什么不同。
同样有情感需求,同样想活在爱里。
有些残缺又如何,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些缺失。
反而是这些不足和怪异,让我们变得与众不同,也成为了我们被另一个人钟情的意义。
许许多多不同的人,许许多多不同的爱。
汇聚在一起,世界才不至于单调无趣。
别害怕因此受伤难过,更不要因此放弃尝试。
也许只有自卑和自负,才是一段美好爱情的大敌。